第六百七十四章,兄妹
[小说
旧王都，真王教会的据点之中。
比起大约一年前，教会大多数高层被一把大火焚毁殆尽，整座教会都摇摇欲坠的时期。
现在的真王教会，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人声鼎沸，充满着活力与朝气。
而这些，无疑都是真王教会的主祭，维迪奥·菲尔纳带来的。
在真王教会的成员们中，享有着极高声望的主祭大人，在狂热信徒的眼中俨然已经不只是主祭这么简单。作为一个本就具备特殊性质的教会，教会成员们可能不知道自己在信仰的神明是谁，但是却绝对不会有人不知道他们的领袖是谁。
明天，就是与“元老会”的决战之日了吗？
夜晚时分，忙碌奔波了一整天的维迪奥，怀着这般的心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而刚刚解下系在脖颈上的围巾，打算将外衣也褪下的维迪奥，忽然察觉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躲藏的意思，只是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读着一本赫尔曼剧团的戏剧改成的传记小说。
面色上的惊讶一闪即逝，维迪奥从容的与对方搭起了话来。
“好久不见，斯佩西。”
出现在维迪奥房间里的，正是他的妹妹，斯佩西·菲尔纳。
“嗯。”
斯佩西只是含糊的回了一句，像是要将手中的传记小说看完再说。
这一天，斯佩西的打扮也颇具时尚风格。宽松蓬松的白色绒毛上衣，放在这个时代除冒险家外的人群里，显得颇为前卫大胆的，快要贴身的塑身短裙。以及，只有右边耳朵上挂着的，简直有门环大小的大号耳环。
而就算斯佩西打扮的如此惹眼，维迪奥之前的数分钟里，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虽然我们是兄妹，但你也不应该直接进入到我的房间里。以前我们住在同一座宅邸的时候，你还知道需要敲门与通报。怎么随着年龄的愈加增长，你的礼节反而在愈加倒退？”
维迪奥的话语，听起来并不像是在责备。只是如同一名兄长，对于妹妹的唠叨。
哪怕，这个妹妹的出现真的很突兀，甚至有些惊悚感。
“如果房间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物，就将房间锁起来怎么样？”
斯佩西依旧是眼皮也不抬一下的翻着书页，随意的回道。
“我的房间里，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物。不如说，如果有人想查探这些，仅凭着门锁肯定是无法挡住的。”
对于斯佩西的态度，维迪奥依旧不恼火，只是继续褪下厚重的外衣然后坐到了斯佩西的对侧，
“不过，虽然没有门锁，最低限度的守卫还是有的。只不过...你应该是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当着他们的面走进来的吧...”
维迪奥看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菲尔纳公爵家族中，亲情是那种好似存在实则不见得有的事物。
所以，当小时候斯佩西展现出存在感莫名低薄的特殊之处的时候，就只有维迪奥注意到且关注起了这件事情。
但当然，维迪奥只是对这特殊的现象感兴趣而已，特殊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他的妹妹之类的，他并不在乎。
可惜的是，那时候也年轻的维迪奥自然是无法观测出个所以然。再加上没多久，他就一把火把自己烧离了家族。于是，便也没有什么后续。
“你身上的这个状况，难道是病症之类的吗？如果是的话，只能说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是吗？”
这一次，斯佩西终于将书本合了起来，丢到了一旁然后注视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兄长。她的眼神中，颇有一股“你吵得我都没法静下心看书”的不满。
见到斯佩西像是愿意和自己好好交谈，维迪奥便再次挑起了话题。
“首先，时隔大概一年的时间再度见到你，我很开心。不过，也正是因为以往我们之间的联系并不怎么紧密，所以还请容许我好奇，你为什么突然来到我这里。”
作为一名发现自己关系并不怎么好的妹妹，如同擅闯民宅一般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兄长，维迪奥的对应无疑是极为得体的。
只是，这种放在哪里都挑不出毛病的应对，看在斯佩西眼中，就只剩“不爽”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很久没来这旧王都...认识的人基本都自己在和自己较劲，不知道忙些什么，我看着也烦就出来散心。然后走着走着，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有个便宜兄长大人，也在这座城里不是嘛～就来拜访咯。”
摊了摊手，斯佩西如此的说道。
无论是从她的神态、语气、姿势、气质上，都看不出她是经过了优良教育的贵族大小姐。
不，不只是大小姐。由于原本的菲尔纳公爵家族，建立了公国。所以，斯佩西严格来说还是位公主（亡国版）。
“拜访呢...”
维迪奥苦笑了一下，没有和斯佩西较真，
“我还定以为，你终于想通了打算接受家族提供的婚约。”
维迪奥试探般的说出这句话语之后，就看到斯佩西的神色骤然变化，甚至周围的气温仿佛都在那冷厉的面庞之下降了几度。
于是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维迪奥连连摆手，
“家族并不会为你准备什么所谓的婚约，毕竟现在家族的主事人是我。而我，一直都不认同这种贵族家族之间的联姻。因为，通过联姻的方式缔结的盟约，大概是这个世间最脆弱也最没有效力的事物。”
满面正色的维迪奥，正直之感一时间仿佛喷涌而出。
但是，斯佩斯只是白了下眼回了一句，
“虚伪。”
听着斯佩西的评价，维迪奥丝毫不以为的耸了耸肩。
“既然联姻缔结的盟约都不牢靠，什么样的盟约才牢靠？由你培养、协助的棋子夺取了权力之后再与你缔结的盟约，就很牢靠了？”
“哦？”
维迪奥有些意外的看着斯佩西。
“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的那些狂热信徒，一个比一个舌头长。所以，只需要在你的教会里随便转一圈，就什么都知道了。”
听着斯佩西的话语，维迪奥只是摇着头。
虽说，他确实没有管束手下的人谨言慎行。但这些信息，也绝对不是斯佩西来到真王教会逛个一下午，就能获取的信息。
“据我所知，你至少帮助七个在家族原本是边缘人，甚至连继承权都没有的家族‘弃子’，重新掌控了家主的位置。通过，分化、排除其他竞争者的方式。就像，你对艾利恩和莱昂做的事情一样...”
“这话可不能乱说，斯佩西。就好似我伤害了艾利恩与莱昂一样。他们和你同样，都是我心爱的家人，是我最为挂心的弟弟们。”
“少来，是你腐化了他们，他们现在和废人也没多少区别。”
斯佩西说到这里，本有些激动，但是却很快调整了过来。
正如之前所说，菲尔纳家族的亲情味真的很淡。所以，斯佩西本就也不怎么待见其他两位，可能都忘记了还有她这么一个妹妹的兄长。
“算了...”
斯佩西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稍微低下头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道理本身说起来可能很简单。一个大家族始终是要延续下去的。所以，如果原本的继承人一个接着一个发生意外，那到了最后哪怕是原本拿不上台面的私生子，也要捏着鼻子立为继承者。
但其间的真正的复杂与阴险，让得知维迪奥这一年里所作所为的斯佩西，只是觉得触目惊心。
或是如维迪奥对自己的弟弟所做的一般，用无尽的欲望将他们进行腐化、操控。
又或者是，直接让子嗣数量少的贵族家族中的原继承者，无声无息的死去或者残废。
再或者，介入本就继承者之战白热化的家族之中，左右逢源假意支持，目的只是让内讧愈演愈烈两败俱伤，再让原本不在舞台上的角色趁虚而入。
更甚至，直接绕过一切，仅仅只是买通、操控某个家族家主旁的所有管家随从，然后擅自篡改他人的遗嘱。
维迪奥这一年间的行径，真可谓是为非作歹。
旧贵族可以说早已是日薄西山的状态，所以以真王教会为依托的维迪奥，才能轻易的搅动风云逐个的掌控在手中。但旧贵族的底蕴却又存在，所以将手伸向一个又一个家族之后，将其力量全部聚合起来的真王教会则是愈加的膨胀、壮大。
只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维迪奥通过这种方式钩织起的网，同样的脆弱。被他鼓动起了野心的那些棋子，在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家主之后，迟早会生出二心。所以，只需一点点风雨，就足以将整张网冲垮。
更加糟糕的是，维迪奥之前之所以能屡屡得手，是因为对方没有防备，旧贵族们也没有联合起来。
而现在，原本因为散乱而成不了气候的旧贵族，以维迪奥为对手联合了起来。
“明天那场...‘元老会’的召见，就不要去了。那显然是你的敌人聚集起来，为了除掉你而设下的陷阱。”
从沉思中回转后，斯佩西轻叹了口气，说出了忠告。
“原来如此...”
听着斯佩西的话语，维迪奥似乎才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或许是维迪奥的内心中，产生了一些没有浮现于面孔上的些许动容，他对一直以来只不过是“外人”的妹妹多说了几句。
“我知道的，但是我还是要去。而且，真王教会还需要在明天的那场召见中，付出巨大的代价...我是否能活下来，也是一场赌注。”
“你！”
“但只要我活下来，距离我想要做的事情，就会前进一大步...我没有时间等到‘元老会’的那些人自然的老死，更没有时间逐个的击破我列表上的敌人。”
维迪奥带着与话语内容丝毫不相符的温和笑容说道。
他这一年来进行的那诸多阴谋，他其实可以做得更好，完美的隐藏在幕后。即使被察觉，他也至少会有无数的借口搪塞过去。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甚至高调的如同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是他的手笔。
其理由，就是希望他的“敌人”，可以以他为目标迅速的集结起来。
“到底是什么时间，到底有什么紧迫的理由。你也好，里贝尔也好...到底是谁在追着你们？”
用力的抿着嘴唇，斯佩西的脸上满是纠结与苦涩。
而听到“里贝尔”这个名字的瞬间，维迪奥的面庞上则是不禁的凝了一下。
“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就算你撑过了这一次，得到了很多接下去又能怎么样？是不是再过一年，你都要建立起什么菲尔纳王国了？你是想当那个‘老宰相’吗？”
作为被曾经建立新梅王国的老宰相灭国后驱逐的旧贵族，在菲尔纳家族老宰相的名字都是类似于禁语的存在。
“不，你想当的不是老宰相。因为，他好歹放过了一些贵族和王室。但是...你却是真的想毁掉所有的贵族。”
“...是坎普雷特阁下，和你说的吗？”
最初的讶异之后，很快调整好了心绪的维迪奥，缓缓的闭上了眼沉声问道。
他自在心中立下决意以来，数十年的人生里。父母亲朋，好友部下，与他同行的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到过。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唯独被那名年轻的伯爵，轻描淡写的看透了一切。
“为什么？你也是贵族。而且...如果你的心中真的有什么宏伟的志向，你在做的事情其实很渺小。”
听着斯佩西的提问，维迪奥只是接连不断的摇着头。
“我不会说的...因为，这个理由追究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轻舒了口气，维迪奥带着一成不变的温和笑容回答道。
而看着维迪奥似乎又重整旗鼓，堆砌好了心房周边的壁垒，斯佩西也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是徒劳。
“既然如此...我这边也没有想说的了。差不多了，可以出来了。”
斯佩西也像是放弃了一般的耸了耸肩。
只有这相似的耸肩姿态，像是在诉说着截然不同的两人是真正的亲兄妹。
“出来？”
维迪奥的面上浮现疑惑，而这份疑惑立刻变成了惊愕。
只见，一道间界裂痕无声无息的在维迪奥的不远处划开。而从间界裂痕中“掉”出来的，则是一名早已失去了意识的魔女。
一名一直以来都在暗中保护着维迪奥的，身为维迪奥最大倚仗的魔女。
“真是想不通...明明你和里贝尔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才对...”
在另一旁的斯佩西，面带不悦的自言自语中，间界裂痕中又走出了一个身着兜帽长袍的矮小身影。
“如果需要力量...就由我来赐予你...”
仿佛不含有任何情感的冰冷声音，在维迪奥的房间中徐徐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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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王都，真王教会的据点之中。
比起大约一年前，教会大多数高层被一把大火焚毁殆尽，整座教会都摇摇欲坠的时期。
现在的真王教会，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人声鼎沸，充满着活力与朝气。
而这些，无疑都是真王教会的主祭，维迪奥·菲尔纳带来的。
在真王教会的成员们中，享有着极高声望的主祭大人，在狂热信徒的眼中俨然已经不只是主祭这么简单。作为一个本就具备特殊性质的教会，教会成员们可能不知道自己在信仰的神明是谁，但是却绝对不会有人不知道他们的领袖是谁。
明天，就是与“元老会”的决战之日了吗？
夜晚时分，忙碌奔波了一整天的维迪奥，怀着这般的心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而刚刚解下系在脖颈上的围巾，打算将外衣也褪下的维迪奥，忽然察觉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躲藏的意思，只是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读着一本赫尔曼剧团的戏剧改成的传记小说。
面色上的惊讶一闪即逝，维迪奥从容的与对方搭起了话来。
“好久不见，斯佩西。”
出现在维迪奥房间里的，正是他的妹妹，斯佩西·菲尔纳。
“嗯。”
斯佩西只是含糊的回了一句，像是要将手中的传记小说看完再说。
这一天，斯佩西的打扮也颇具时尚风格。宽松蓬松的白色绒毛上衣，放在这个时代除冒险家外的人群里，显得颇为前卫大胆的，快要贴身的塑身短裙。以及，只有右边耳朵上挂着的，简直有门环大小的大号耳环。
而就算斯佩西打扮的如此惹眼，维迪奥之前的数分钟里，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虽然我们是兄妹，但你也不应该直接进入到我的房间里。以前我们住在同一座宅邸的时候，你还知道需要敲门与通报。怎么随着年龄的愈加增长，你的礼节反而在愈加倒退？”
维迪奥的话语，听起来并不像是在责备。只是如同一名兄长，对于妹妹的唠叨。
哪怕，这个妹妹的出现真的很突兀，甚至有些惊悚感。
“如果房间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物，就将房间锁起来怎么样？”
斯佩西依旧是眼皮也不抬一下的翻着书页，随意的回道。
“我的房间里，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物。不如说，如果有人想查探这些，仅凭着门锁肯定是无法挡住的。”
对于斯佩西的态度，维迪奥依旧不恼火，只是继续褪下厚重的外衣然后坐到了斯佩西的对侧，
“不过，虽然没有门锁，最低限度的守卫还是有的。只不过...你应该是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当着他们的面走进来的吧...”
维迪奥看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菲尔纳公爵家族中，亲情是那种好似存在实则不见得有的事物。
所以，当小时候斯佩西展现出存在感莫名低薄的特殊之处的时候，就只有维迪奥注意到且关注起了这件事情。
但当然，维迪奥只是对这特殊的现象感兴趣而已，特殊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他的妹妹之类的，他并不在乎。
可惜的是，那时候也年轻的维迪奥自然是无法观测出个所以然。再加上没多久，他就一把火把自己烧离了家族。于是，便也没有什么后续。
“你身上的这个状况，难道是病症之类的吗？如果是的话，只能说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是吗？”
这一次，斯佩西终于将书本合了起来，丢到了一旁然后注视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兄长。她的眼神中，颇有一股“你吵得我都没法静下心看书”的不满。
见到斯佩西像是愿意和自己好好交谈，维迪奥便再次挑起了话题。
“首先，时隔大概一年的时间再度见到你，我很开心。不过，也正是因为以往我们之间的联系并不怎么紧密，所以还请容许我好奇，你为什么突然来到我这里。”
作为一名发现自己关系并不怎么好的妹妹，如同擅闯民宅一般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兄长，维迪奥的对应无疑是极为得体的。
只是，这种放在哪里都挑不出毛病的应对，看在斯佩西眼中，就只剩“不爽”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很久没来这旧王都...认识的人基本都自己在和自己较劲，不知道忙些什么，我看着也烦就出来散心。然后走着走着，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有个便宜兄长大人，也在这座城里不是嘛～就来拜访咯。”
摊了摊手，斯佩西如此的说道。
无论是从她的神态、语气、姿势、气质上，都看不出她是经过了优良教育的贵族大小姐。
不，不只是大小姐。由于原本的菲尔纳公爵家族，建立了公国。所以，斯佩西严格来说还是位公主（亡国版）。
“拜访呢...”
维迪奥苦笑了一下，没有和斯佩西较真，
“我还定以为，你终于想通了打算接受家族提供的婚约。”
维迪奥试探般的说出这句话语之后，就看到斯佩西的神色骤然变化，甚至周围的气温仿佛都在那冷厉的面庞之下降了几度。
于是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维迪奥连连摆手，
“家族并不会为你准备什么所谓的婚约，毕竟现在家族的主事人是我。而我，一直都不认同这种贵族家族之间的联姻。因为，通过联姻的方式缔结的盟约，大概是这个世间最脆弱也最没有效力的事物。”
满面正色的维迪奥，正直之感一时间仿佛喷涌而出。
但是，斯佩斯只是白了下眼回了一句，
“虚伪。”
听着斯佩西的评价，维迪奥丝毫不以为的耸了耸肩。
“既然联姻缔结的盟约都不牢靠，什么样的盟约才牢靠？由你培养、协助的棋子夺取了权力之后再与你缔结的盟约，就很牢靠了？”
“哦？”
维迪奥有些意外的看着斯佩西。
“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的那些狂热信徒，一个比一个舌头长。所以，只需要在你的教会里随便转一圈，就什么都知道了。”
听着斯佩西的话语，维迪奥只是摇着头。
虽说，他确实没有管束手下的人谨言慎行。但这些信息，也绝对不是斯佩西来到真王教会逛个一下午，就能获取的信息。
“据我所知，你至少帮助七个在家族原本是边缘人，甚至连继承权都没有的家族‘弃子’，重新掌控了家主的位置。通过，分化、排除其他竞争者的方式。就像，你对艾利恩和莱昂做的事情一样...”
“这话可不能乱说，斯佩西。就好似我伤害了艾利恩与莱昂一样。他们和你同样，都是我心爱的家人，是我最为挂心的弟弟们。”
“少来，是你腐化了他们，他们现在和废人也没多少区别。”
斯佩西说到这里，本有些激动，但是却很快调整了过来。
正如之前所说，菲尔纳家族的亲情味真的很淡。所以，斯佩西本就也不怎么待见其他两位，可能都忘记了还有她这么一个妹妹的兄长。
“算了...”
斯佩西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稍微低下头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道理本身说起来可能很简单。一个大家族始终是要延续下去的。所以，如果原本的继承人一个接着一个发生意外，那到了最后哪怕是原本拿不上台面的私生子，也要捏着鼻子立为继承者。
但其间的真正的复杂与阴险，让得知维迪奥这一年里所作所为的斯佩西，只是觉得触目惊心。
或是如维迪奥对自己的弟弟所做的一般，用无尽的欲望将他们进行腐化、操控。
又或者是，直接让子嗣数量少的贵族家族中的原继承者，无声无息的死去或者残废。
再或者，介入本就继承者之战白热化的家族之中，左右逢源假意支持，目的只是让内讧愈演愈烈两败俱伤，再让原本不在舞台上的角色趁虚而入。
更甚至，直接绕过一切，仅仅只是买通、操控某个家族家主旁的所有管家随从，然后擅自篡改他人的遗嘱。
维迪奥这一年间的行径，真可谓是为非作歹。
旧贵族可以说早已是日薄西山的状态，所以以真王教会为依托的维迪奥，才能轻易的搅动风云逐个的掌控在手中。但旧贵族的底蕴却又存在，所以将手伸向一个又一个家族之后，将其力量全部聚合起来的真王教会则是愈加的膨胀、壮大。
只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维迪奥通过这种方式钩织起的网，同样的脆弱。被他鼓动起了野心的那些棋子，在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家主之后，迟早会生出二心。所以，只需一点点风雨，就足以将整张网冲垮。
更加糟糕的是，维迪奥之前之所以能屡屡得手，是因为对方没有防备，旧贵族们也没有联合起来。
而现在，原本因为散乱而成不了气候的旧贵族，以维迪奥为对手联合了起来。
“明天那场...‘元老会’的召见，就不要去了。那显然是你的敌人聚集起来，为了除掉你而设下的陷阱。”
从沉思中回转后，斯佩西轻叹了口气，说出了忠告。
“原来如此...”
听着斯佩西的话语，维迪奥似乎才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或许是维迪奥的内心中，产生了一些没有浮现于面孔上的些许动容，他对一直以来只不过是“外人”的妹妹多说了几句。
“我知道的，但是我还是要去。而且，真王教会还需要在明天的那场召见中，付出巨大的代价...我是否能活下来，也是一场赌注。”
“你！”
“但只要我活下来，距离我想要做的事情，就会前进一大步...我没有时间等到‘元老会’的那些人自然的老死，更没有时间逐个的击破我列表上的敌人。”
维迪奥带着与话语内容丝毫不相符的温和笑容说道。
他这一年来进行的那诸多阴谋，他其实可以做得更好，完美的隐藏在幕后。即使被察觉，他也至少会有无数的借口搪塞过去。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甚至高调的如同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是他的手笔。
其理由，就是希望他的“敌人”，可以以他为目标迅速的集结起来。
“到底是什么时间，到底有什么紧迫的理由。你也好，里贝尔也好...到底是谁在追着你们？”
用力的抿着嘴唇，斯佩西的脸上满是纠结与苦涩。
而听到“里贝尔”这个名字的瞬间，维迪奥的面庞上则是不禁的凝了一下。
“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就算你撑过了这一次，得到了很多接下去又能怎么样？是不是再过一年，你都要建立起什么菲尔纳王国了？你是想当那个‘老宰相’吗？”
作为被曾经建立新梅王国的老宰相灭国后驱逐的旧贵族，在菲尔纳家族老宰相的名字都是类似于禁语的存在。
“不，你想当的不是老宰相。因为，他好歹放过了一些贵族和王室。但是...你却是真的想毁掉所有的贵族。”
“...是坎普雷特阁下，和你说的吗？”
最初的讶异之后，很快调整好了心绪的维迪奥，缓缓的闭上了眼沉声问道。
他自在心中立下决意以来，数十年的人生里。父母亲朋，好友部下，与他同行的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到过。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唯独被那名年轻的伯爵，轻描淡写的看透了一切。
“为什么？你也是贵族。而且...如果你的心中真的有什么宏伟的志向，你在做的事情其实很渺小。”
听着斯佩西的提问，维迪奥只是接连不断的摇着头。
“我不会说的...因为，这个理由追究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轻舒了口气，维迪奥带着一成不变的温和笑容回答道。
而看着维迪奥似乎又重整旗鼓，堆砌好了心房周边的壁垒，斯佩西也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是徒劳。
“既然如此...我这边也没有想说的了。差不多了，可以出来了。”
斯佩西也像是放弃了一般的耸了耸肩。
只有这相似的耸肩姿态，像是在诉说着截然不同的两人是真正的亲兄妹。
“出来？”
维迪奥的面上浮现疑惑，而这份疑惑立刻变成了惊愕。
只见，一道间界裂痕无声无息的在维迪奥的不远处划开。而从间界裂痕中“掉”出来的，则是一名早已失去了意识的魔女。
一名一直以来都在暗中保护着维迪奥的，身为维迪奥最大倚仗的魔女。
“真是想不通...明明你和里贝尔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才对...”
在另一旁的斯佩西，面带不悦的自言自语中，间界裂痕中又走出了一个身着兜帽长袍的矮小身影。
“如果需要力量...就由我来赐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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